知春

【皇名七夕贺】小美人鱼

皇剑孤臣（屠苏孤辰）/名剑绝世

双性转百合，超模孤辰×人鱼绝世，少量释剑戒刀，无波澜的日常故事orz

夏日奇妙海洋物语之化妆成美人鱼的时候遇到了真正的美人鱼是怎样的体验

有bug，ooc莫怪

游艇的速度不慢，海风扬起屠苏孤辰的金发，露出额角的鳞片装饰和耳朵上张开的尖刺状耳鳍。她腿上套着金色的鱼尾，上面的每一片鳞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落不到实处的眼神和天生冷艳的面孔让她看起来疏离又神秘，就像一个真正的人鱼公主。

快到取景地点的时候船慢了下来，化妆师又过来给她做最后的整理。

屠苏孤辰闭着眼睛感受柔软的毛刷在她脸上轻轻扫过的感觉，温暖得让她差点在这里睡过去。但一会便听到了那边的催促声，化妆师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可以了，要看看吗？”化妆师说。

“不用了，你决定就好。”她睁开眼说，在旁边等了很久的助理上前把她抱起来——她此时双腿受缚，行动不便，只能这样走。

像所有有所成的超模那样，屠苏孤辰有一双非常漂亮的长腿，纤细笔直，也不缺乏力量感，她的经纪人莫召奴在给她讲这个广告要求的时候，开玩笑地说对方花大价钱让屠苏孤辰拍这个，却不给露出腿，实在是太浪费了。不过这对屠苏孤辰没什么所谓，说起来她的心态肯定让别人想呸一口——虽然是靠脸吃饭的典型，但她还真是对自己的美貌毫不在意。

入水之后感觉其实并不是很好，水中阻力本来就大，何况两条腿伸展不开，所幸她在这之前已经花了不少时间练习穿着鱼尾在水中游泳，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不算太坏。

拍了一段之后，那边导演打了个招呼，屠苏孤辰领会了他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入水中。

其他所有人都穿上了潜水装，带着氧气罐，唯独她不行。之前也有考虑过让屠苏孤辰在更加可控的水下环境拍摄，然后通过后期合成做出成品，然而试了一下成品与目标尚有差距，于是便有了今天的事。

水是不超过二十米深的浅水，水上烈日当空，水下也明亮得像是神话中仙境，色彩各异的水生生物聚集在这里，组成了一个美妙的迷宫花园。屠苏孤辰在水中游动着，按照耳麦里导演的要求做出对应的动作，小心靠近鱼群和鲜艳的珊瑚礁，每过几分钟就浮上去换气，旁边除了几个摄影师也始终有潜水教练和救生员看着。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屠苏孤辰本以为今天的工作能就这样有条不紊地结束，除了阳光比想象得要大得多，她有些担心虽然涂了防水的防晒油也仍然会被晒伤，之后大概会让莫召奴头疼一段时间。

然而就在即将完成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尾银色的美人鱼。

她的速度很快，闪着光的长发披在身后，像飞逝而过的流星，吓得原本悠闲的鱼群瞬间四散奔逃，带起的水流让他们这边即将从辛苦工作中解放出来的人一阵东倒西歪。

那尾人鱼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卷着呼啦啦的风跑到这儿飞到那儿，当然她的目标始终还是屠苏孤辰，转来转去总还是要回到她的身边，绕着她像一只普通的小鱼一样蹭来蹭去。

屠苏孤辰的耳机里一片嗡嗡的杂音，可能是出了故障，无法听到下一步该怎样做。她本以为这样打乱拍摄节奏，导演可能会发火，然而抬头却见跟着下水的副导演正拼命对她做手势继续，摄影师也没有停止拍摄。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那个小美人鱼身上，追着对方在水中游动，终于得到屠苏孤辰全部注意力的小美人鱼兴奋地调转方向冲向她，拉着她的手往下方更加密集的生物群游去。

金色的波光映在水底，使得那些浓烈鲜艳的色彩更显得美轮美奂，屠苏孤辰没有戴潜水镜，眼中渐渐有点模糊，她隐约听到一阵奇妙的歌声，细若游丝，柔和婉转，诱惑着她去探寻声音的来处，她看到小美人鱼那对粉润的嘴唇张张合合，靠得越来越近。

在她的意识最后，便只剩对方吻上来时柔滑冰凉的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睁眼面对却是日光下碧蓝的海面。屠苏孤辰剧烈地咳嗽，她紧紧抱住一个凉凉的身体，一只手在她身后用力拍打着，直到她再也咳不出水以后才渐渐停下来。

对于屠苏孤辰来说仿佛是捱过一个世纪，她的呼吸才顺畅起来，视野也渐渐变得清晰，最先见到的便是小美人鱼银色的长发，阳光下泛着梦幻般的粉蓝光，湿湿贴在她的身上，略微遮掩了尚显青涩的曲线——她身上什么都没穿。

她又轻轻拍了拍屠苏孤辰的背，屠苏孤辰才意识到自己仍然紧紧抱着对方，连忙松开，手从肩膀上滑下时在她手臂上拂过了一层薄纱似的东西，人鱼少女随之抖了一下。

海浪一阵阵拍过来，屠苏孤辰摇摇晃晃找不到其他支点，刚刚经历过溺水窒息，她握着少女的手腕犹豫着不敢松开，又被对方反握住小臂。

“抱歉，我——”屠苏孤辰抬起头，看到少女摇了摇头。

她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抚上少女的侧鬓。

身前的人鱼少女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好奇又担心地看着她。与屠苏孤辰粘在耳朵上的夸张耳鳍截然不同，她相对人类的耳廓位置连接的是极其柔软的东西，手掌下的触感让屠苏孤辰想到静流的溪水——少女又是一颤，微微低下头，握住屠苏孤辰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谢谢你救了我，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屠苏孤辰试探着问。

少女张了张口，很慢地吐出两个字：“绝——诗——”

屠苏孤辰呆呆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不，用，谢。”她又说。

小美人鱼眼中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期待，甚至侧头在屠苏孤辰的手掌中轻轻蹭了蹭耳朵。

然而这微妙的氛围并没有能再持续下去，远处传来了拍摄组的呼唤声。屠苏孤辰回头，看到一艘救生艇正快速向这边驶来，向两边排开雪白的浪花。

“我叫屠苏孤辰，”她握住小美人鱼的手，“你快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不要和靠近人类。”

少女听到她的话有点懵，嘴唇开合，却没有说话。

她便确认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对吗？”

少女下意识点了点头。

“离开这里，现在，快！”屠苏孤辰松开了少女的手。

少女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转身钻入水中，银色的大尾巴卷起一个水涡。

屠苏孤辰正要松一口气，却又见小美人鱼突然又钻了出来，搂住她的脖子在她的唇角贴了一下。

等她再回神，眼前便只剩茫茫的海面。

“喂——屠苏小姐——！”那边救生员高举着手挥舞着什么，朝这边呼喊。

屠苏孤辰拨开海水转过身朝他们游去。

靠近时，两人靠在船舷把她拉了上来。失去水的托浮，屠苏孤辰一时适应不了重力，差点直接扑倒在舢板上，助理连忙过来扶她找地方坐下来，帮她脱下了鱼尾。

“我们差点以为屠苏小姐你被美人鱼拐跑了，当时真的吓得我心脏骤停。”收拾的过程中，副导演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没事，人鱼小姐只是和我开个玩笑。”屠苏孤辰说。

“啊对了，怎么联系到那位人鱼小姐？刚刚拍的那段效果很不错，导演想把它剪进正片。”

屠苏孤辰手上顿了一下，回答道：“她是经常来这边的潜泳爱好者，刚刚我们也没有想起来要交换联系方式，只是告诉我她叫绝诗，也许问问附近的潜水器材店？”

“绝诗？这名字感觉有点奇怪呢。”

“我也觉得不是很像一个人的名字。”屠苏孤辰随口说。

一个人突然拍了下大腿：“啊对了，我想起来这边有个灵云寺，我经常陪我母亲去那边烧香呢，那边有不少师父法号是以‘绝’字开头的。”

屠苏孤辰睁大了眼睛：“竟然是这样吗？”

“看来人鱼小姐是个出家人，我觉得让她同意出镜可能会有点麻烦。”副导演拍拍手，轻松地说：“不过有方向的话找起来就很方便，之后的事情就让导演去烦吧。”

“嗯。”屠苏孤辰低着头，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屠苏孤辰告别助理，回到自己车上之后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莫召奴电话。

“喂，屠苏孤辰？”

“是我。”屠苏孤辰有点紧张，她握着电话的手用力得有些僵硬。

“我看助理的回复今天的工作好像出了点意外。”

“莫召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会有点麻烦。”

莫召奴意识到不对劲，语气不复悠闲：“什么事？”

“你能要到底片，让他们删除拷贝文件吗？”

“发生什么了？”

“那孩子是真正的人鱼，现在他们要去找她。”

绝世靠近小岛时远远看到码头的长桥上停着艘小船，两个高马尾的年轻人正跳上跳下地往岛上搬东西，其中一人抬头的时候好像注意到了她，停下来爬到栏杆上朝她招手，张大嘴喊着什么。绝世没有理，转头没入水中，潜入水下。

她很快游到境天岛另一侧的小码头，扒着木板爬了上去，脱离了海水，银色的鱼尾上的水迹快速流干，逐渐化成了修长的双腿，乍看来与人类并无两样。

小码头边上是两间堆积杂物棚屋，屋檐下牵了条绳子，上面挂着条白色的长裙，迎着阵阵海风飘摇，像一团柔软的云絮。绝世光着身子踮脚踏上滚烫的地面，飞快把脚丫子塞进屋角的凉鞋里，然后抬手取下裙子，从头顶套了下来。

一刻钟后元佛子与风僧白云剑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绝世——拖着细带凉鞋哒哒哒从那边跑过来，蓬松的头发已经干了大半，发丝间隐约看到白色的盐晶。

“大师姐来啦！”白云剑擦了把汗招呼道，另一边元佛子也停下来对她点了点头。

“大住持。”绝世说了三个字，吐字虽然有点慢但还算清晰。

“大住持刚刚先走啦，副住持有事找他呢。”白云剑明白了她的意思，从元佛子手里接过一个十多升容量的泡沫箱子，放到绝世身边的推车里：“是冰淇淋，先拿过去放起来吧。”

绝世点点头，拉着推车往岛内去了，轮子咕噜咕噜从桥板上滚过去，渐闻渐远，白云剑跳上船舷，躲进船上阴凉处捞过一瓶矿泉水拧开，灌了好大一口。

境天岛很小，从远处看大概是个椭圆形，顺着最长的中轴线从头走到尾也不过两三公里，离海岸也很近，几年前开始甚至能收到海上移动网络信号——当然不算太稳定。

岛上有一片相当有年份的建筑，间杂着一些还算和谐的现代风格的房子和装饰。

这里原本是灵云寺僧侣苦修的场所，随着时代的进步，如今即使是做和尚也和过去大不相同了，于是渐渐便不再有人过来——虽然如今这里的条件相比过去也已经算不上什么苦修，常呆在这里的基本上只有灵云寺大住持白羽忘云僧以及绝世，每天要做的也只是整理先代同门遗留的手记。

而白云剑和元佛子则是挂名在灵云寺下的俗家弟子，经常往来海上给忘云僧送些补给，算是远僻人群生活的绝世仅有的朋友，就着她被未曾收徒的灵云寺大住持忘云僧教养的身份，半开玩笑地喊她大师姐。

稍晚些时候三人坐在内院的树荫下围成一圈，啃着元佛子和白云剑刚带过来的西瓜。汁水顺着鲜脆的红馕流下来，元佛子忽然出声提醒：“小心！”绝世听了立刻把腿撇向一边，没让它滴到雪白的裙子上。

吃完收拾垃圾的时候，白云剑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问绝世：“大师姐是不是还没喝过酒？想喝酒吗？”

元佛子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下次，带过来。”绝世回道。

“带过来会让大住持发现，”白云剑说，“但是他不会阻止大师姐出岛。”

“被大住持发现并不会有什么事，但是如果大师姐在外面出事的话……“

“又不是第一次出去，她也不是小孩子。”白云剑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转头问绝世：“大师姐想去吗？”

“嗯？”白云剑并没有说明是去哪里，绝世不明所以。

“带大师姐去人多处本来就要非常小心，何况酒吧这种各色人群混杂的地方，更勿论在那里喝酒，绝对不可以。”元佛子直接否决。

“那就不去酒吧咯。”

“你——”

绝世意识到他另有所指，问道：“去，哪里？”

“去看烟花。”白云剑晃了晃头，脑后的马尾像钟摆一样来回。

“烟花？现在到处禁燃烟花爆竹哪里还有烟花？”元佛子问。

“有可以燃放的地方——“风僧白云剑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今天七夕嘛，湖滨公园那边有个烟花秀。”

“人太多。”元佛子仍然不赞同。

“那就去人少的地方！”

白云剑显然不会放弃给绝世喝酒的初心。

三人做下决定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紧赶慢赶回到岸上后离烟花秀开始竟然还有一点时间，刚好够他们吃个晚饭。元佛子的意思是安全起见，吃点方便简单的就可以，然而白云剑觉得好不容易上岸要给大师姐尝点和平时不一样的东西，考虑后折衷了一下，让元佛子带着绝世先去山脚下等待，而他自己去买他想买的东西，随后赶上。

白云剑买来的是烧烤，还拿了一提罐装啤酒。他原本的计划是带到山上一边看烟花一边吃，然而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他坚持是因为自己白天搬东西已经耗了很多力气，最终三人还未到半山就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会，顺便把烧烤吃掉，处理了垃圾，一人拿两罐剩下的啤酒接着往上爬。

“其实在这里看也是可以的。”到一处还算开阔的观景台，元佛子指着下方闪闪烁烁的灯光对白云剑说。

“都到这里了，再坚持一下。”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元佛子说还是对自己说，他又看向前方那个一蹦一蹦的身影，“毕竟，大师姐这么开心。”想到这里他有点头疼：“为什么她一个水生生物在地上走得比我们还熟练？安徒生告诉我小美人鱼用嗓音换的双腿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但是这位，爬山也轻得像长了翅膀一样。”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白云剑隐约觉得自己从元佛子的声音里听出一点沉痛的意味，思考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元佛子，你也很累对不对？”

元佛子不说话，甩开他继续爬石梯。

白云剑扶着栏杆喘了两口气跟上来，得意地说：“我看到你擦汗了。”

“这么热的天擦汗有什么奇怪的。”

“等等我啊——喂！”

屠苏孤辰喜欢在高处吹风，心情好或不好都是。

白天的事情让她难以平静，她站在护栏前望向模糊在黑夜里的海岸线，脑海里一会是温暖粘稠的海水中那个凉凉的吻，一会是在自己手掌心慢慢舒展开的柔软耳鳍。

早前同莫召奴说过那件事以后对方便很快有所反应，然而另一边已经直接一通电话打到灵云寺，并且被拒绝了个彻底——按照莫召奴的消息，灵云寺在保护小人鱼，完全不必由他来出手。

她隐约听到一阵熟悉的歌声，分不清是真是幻。那时屠苏孤辰已经意识模糊，明亮的波光在头顶飘荡，眼前的气泡、远处的游鱼、底下的白沙都被笼在光晕之中闪闪发亮，她被牵住一只手，由歌声引向未知的幽境——她想她在这里望向大海，那么人鱼小姐是否也会像童话画报里那样坐在礁石边伴着海浪歌唱？

然而她以为响在自己脑海中的歌声忽然顿了一下，接上的是踢踢踏踏赶上来的脚步声——屠苏孤辰回过头，见到她的小美人鱼朝她跑过来，月光下的裙摆百合花瓣一样撒开，露在外面的小腿皮肤白得像在发光。

屠苏孤辰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绝世在她面前停下，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少女手腕上带着一个贝壳形状的儿童手表，夜晚看不清颜色，边沿的装饰上有细微的闪光。

“孤，辰。”绝世喊她，将屠苏孤辰唤回神。她抬起头，恰好风吹过，扬起绝世脸侧流银的发丝，露出小巧的耳朵，并没有白天见到的透明耳鳍。

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十六七岁女孩。

山下湖边开始亮起一排金色的光火，像火药引信一样次第燃起。屠苏孤辰下意识往那边看去，其实那烟花距离这边距离太远，那种小型喷花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不过是一排小点，她余光里瞥见绝世转头看着那个方向兴奋的表情，下一刻随着一声尖细的呼哨，一朵巨大的烟花当空炸开，瞬间照亮了绝世的脸，万千光点在她们面前迤逦垂落。

“正好赶上！”白云剑和元佛子终于爬上来，“嚯，还有人在这里？”

元佛子一眼看到屠苏孤辰与绝世牵在一起的手，把手上的东西抛给白云剑后，便冲上前把她们拉开。

“大师姐！你没事吧？”他挡在绝世面前，警惕地看向屠苏孤辰。风僧白云剑也很快跑过来。

“孤，辰，是认识的人。”绝世忽然说。

“嗯？”两人齐齐回头看向绝世，然后又转过来看向屠苏孤辰：“大师姐有新朋友了？”白云剑手上一滑，一罐啤酒从他臂间滚了下去，被屠苏孤辰手快地接住了。

“是今天刚认识的朋友。”她解释道，将手中的东西交还给白云剑。

四人沉默了一会，风僧白云剑打着哈哈道：“那还真是赶巧啊，小姐如何称呼，也是来看烟花的吗？”

“我叫屠苏孤辰。”

白云剑小声问：“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刚刚大师姐不是说过一遍。”元佛子答道。

“也对。呃咳——”白云剑清了嗓子又问：“不好意思，可以问一下屠苏小姐是怎么和我们大师姐认识的吗？”

“白天的时候，我在水下录像的时候差点溺水，是绝世救了我。”

“你看到了？”元佛子问。

屠苏孤辰感觉对方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清除自己的记忆——既然有能变成人的美人鱼，那么这个世界存在这样的魔法自然也不足为奇。她当然不愿意被清除这段回忆，但是此刻装傻也来不及了，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白云剑想扶一下自己的头，但是没有空着的手。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啊。”他叹了口气，转头对绝世说。

绝世毫不在意，只盯着屠苏孤辰看，元佛子一松手便绕开他们走到屠苏孤辰身边。

“你知道我们要提醒什么。”元佛子说。

“自然。”

前面的烟花还在放，半空中滞留的云灰被新的烟花一次次重新照亮。

白云剑计划好的三人出游变成了四个人，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加进来的那个是个高挑的大美女，几分钟内被他从家庭出身、到教育经历、到当前职业拐弯抹角扒了个遍，对方倒也没有生气，还顶着他和元佛子的目光牢牢握住绝世伸过来的手。

他们在山顶找了条长椅坐下，绝世开了两罐啤酒，咕噜咕噜当水一样喝下去，脸不红气不喘，看得白云剑心惊胆战：他只是想带大师姐过来体验生活，现在看来极有可能点亮了对方一个不得了的天赋技能，被大住持知道了没准要被逐出师门。

而屠苏孤辰只是在一边温柔地看着她。

等她拿起第三罐的时候，白云剑还没来得及阻止，绝世自己就停了下来，转头问他们：“不喝吗？”

白云剑摇头——开玩笑，这种时候不能有片刻放松，喝昏头让人家把你拐跑了怎么办，虽然现在才考虑这件事，看起来已经有点晚了。

元佛子自然也拒绝了，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屠苏孤辰接过了绝世递过来的啤酒，却只是放在身边，说：“谢谢，不过我待会还得开车。”她说。

等等你开车倒是也收下了？白云剑看她一脸理所当然不爽，绝世倒是很开心，马上又开了一罐咕咚咕咚吞了一大口。

“哎等等啊——”

事实证明白云剑还是多想了。那边烟花放完以后四人准备各自回家的时候，绝世头一歪栽下来，被站在她身边屠苏孤辰抱了个正着。

“不好意思她过去没喝过酒。”白云剑偷偷擦了把汗，伸手作势要接过绝世：“让我来吧。”

屠苏孤辰一手捞着绝世的腰，一手扶着她后颈，毫无自觉地说：“我来吧，你们要去哪里，我可以开车送，天这么黑，走下山很不安全。”

“怎么能麻烦你呢？”

“没有关系，是我要感谢她。”她说。

“但是美女你这样很不方——”白云剑还没说完，就看见对方一手从外套口袋里勾出车钥匙，然后稍微一俯身就揽着绝世的膝弯把她横抱起来，踩着细高跟的腿站得像旗杆一样稳。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没有问题的。”屠苏孤辰低头看了眼绝世安安静静贴在她胸口的脸颊。

“啊，哈哈。”白云剑无话可说。

屠苏孤辰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身道：“对了，帮我拿一下那个好吗?”

她的视线指向的是长椅边上的那罐绝世给她的啤酒。

元佛子把东西拿起来，说：“走吧。”

他们上来时爬的是这一面的山道，走的时候是坐着屠苏孤辰车从另一面的公路下去，环山而行，边上路灯不算明亮的光一轮一轮照在他们脸上，让人昏昏欲睡。

白云剑强撑着眼皮，左看右看：前面屠苏孤辰在专心开车，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绝世在副驾驶上睡得不省人事，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一点一点的下巴；再一转头，元佛子竟然直接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休息。

他伸手戳了一下。

元佛子立刻睁开眼睛。眼神示意：什么事？

我觉得这个女人对大师姐的态度有点不对劲——白云剑费力地用口型说出这句话，用手挡着嘴，所以屠苏孤辰不能从后视镜里直接看到他说了什么，虽然随便猜也能猜得到。

元佛子垂下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白云剑这边还等着他开口，忽然听到前面屠苏孤辰说话：“打扰两位，有些问题我想了很久，方便的话可以为我解答吗？”

她声音不高，至少没让绝世醒过来。

另外两人转头看她。

“请讲。”元佛子说。

“你们也是人鱼吗？”

“不是。”

“是我冒犯了。”她点了下头，又问：“可以告诉我绝世为什么会这样说话吗？”

沉默了很久，屠苏孤辰几乎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元佛子才开始说话：“虽然大师姐离水后可以变成和人类差不多的形态，但是身体本质结构仍然是不同的。人鱼自然发声的频率远高于我们平时说话的声音，她要控制自己的声带这样说话，很不容易。”

我听过她唱歌的声音，屠苏孤辰想到。

最后她将那两人一鱼送到了灵云寺，看着元佛子掏出钥匙开了一扇隐蔽的小门，而后白云剑也背着绝世走了进去。

回到车里之后她打开了车窗和音响，乘着电吉他的嘶吼驰入黑夜之中。

她当然是没有喝酒的。

不久之前她正坐在绝世的身边，看着对方熟练的拉起指扣，“啪”一声撕开铝皮，然后仰头一口直接灌了下去，溢出的啤酒从从她尖细的下巴上滴下来——血液中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开始热烈地沸腾起来，让屠苏孤辰的胸口仿佛被甜美的泡泡充满，却又不可避免地感受到焦灼和痛苦。事实上她的酒量很好，在辗转来到莫召奴手下工作之前她没少被推上酒桌，冷眼看尽珍馐馥醴之中的人间百态，一团冷火不知道为何而烧，一身风尘不知为何而洗。这一刻温暖的眩晕包裹着她，五感四肢都落不到实处，反而让她真正意识到自己是活着的人。

她特地绕路从能看到海岸的高架上经过。底下翻涌起伏的细浪没入黑暗之中，半轮明月高高挂在天上，在远处海面上投下一滩金色的影子。

她想那就是她的月亮。